我呆了,竟不知起身跪拜。
帝追和當日一般的溫和,真奇怪,三個人中倒是身為皇帝的他最少那種王者的霸氣。
“想不到你當真在這里。”帝追道。
我回過神來,盈盈下拜:“奈何拜見皇上。”
他伸手扶我起來,手指觸及我腕上夜明珠,一時失神,道:“當今天下,除太后外,我只許你一人見我不必跪。”
我幽幽地道:“我怎配。”
帝追以手輕撫我臉,忽地含淚,道:“奈何,怎的你我當真就無緣么?”
我咬著唇道:“皇上有瑟菲椒荔相伴左右,還會想得起我來么?”
帝追道:“太后說我既為皇帝,當有母儀天下之人方不違禮。我想她們是你的姐妹,自然也有相似之處。誰知,竟是半點也不像的。”
我一時難以忍耐落下淚來,道:“當日我被人強送出城,你竟也由得。”
帝追擁我入懷,嘆道:“我又何嘗不想救你。只是,我雖身為皇上,卻比你更不得自由。我倒寧愿我不是皇上,或者我倒可與你在一起。”
一言提醒了我,一把將帝追推開,道:“現(xiàn)在我已經(jīng)是均蜇的人了,你倒來找我。”
帝追臉色蒼白,道:“你,你愛的人難道是均蜇?”
我哭道:“愛與不愛,你不要問我。只是當日是他將我從那不見天日的地方救出來,我在外面也是沒有容身之所,你叫我怎樣?”
帝追一咬牙,道:“奈何,你放心,總有一日我會與你長相廝守。”
我哭道:“這些話你再不要用來哄我。”
帝追咬牙道:“你信也罷,不信也罷,我是認真的。”一忍心,轉(zhuǎn)身去了。
我一直哭到均蜇回來,他急急忙忙地問我:“我聽說今日帝追忽然來了,怎么回事?你為什么哭?”
我捶著他的胸,哭道:“你說,他怎會知道我在這里?為什么又巴巴地尋了來?”
均蜇急了:“我怎么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?他,他現(xiàn)在是皇上了怎么可以不顧體面,還來找你?”
我推開他:“我知是誰安的好心?看我清靜就不行么?非要弄出事來折磨我。”
均蜇急道:“我曉得了,一定是驚刃干的好事。除了他再沒別人這么鬼崇。你別哭,明兒我就求太后去,我要娶你過門,斷了帝追的荒唐念頭。”
我大哭:“又胡說,我在家的時候太后就不許我嫁你,現(xiàn)在我已是別人的妻子,太后又怎么能許你娶我?讓太后知道你強搶人妻入府,只怕還要治你的罪呢。”
均蜇發(fā)誓道:“我不管,太后若不依我,我寧可死在她面前。我現(xiàn)在就去找太后。”竟賭氣去了。
我等了一夜也不見均蜇回來,倒是驚刃忽然登門。
不知為何,我見了驚刃總是有些怕,束手束腳的。
他站在門口并不進房,遠遠地看著我,道:“比先時愈發(fā)好看了。”
清晨陽光從他背后照進來,晃得我有些頭暈。
他道:“昨晚均蜇去求太后讓他娶你,跪了一整夜,太后發(fā)怒,已命人把他關(guān)在束云宮了。只怕這就來綁你入宮治罪了。”
我咬住唇,道:“難不成是派你來綁我么?”
驚刃怔了怔,忽然笑了,道:“難怪他們倆個為你神魂顛倒,果然是冰雪聰明?,F(xiàn)在除了我誰也救不了你。”
我不覺臉上一熱,忽然想起這是第一次看到驚刃的笑。雖然他和均蜇長得一模一樣,可是均蜇的笑調(diào)皮又邪氣,全然是頑皮少年的笑容,驚刃的笑里卻也帶著冷漠帶著譏諷。
驚刃把我?guī)У剿母?,太后派去的人搜遍均蜇的家也找不到我?/p>
是夜,我又入夢。
無極一個人坐在一個高臺上,臺上有一面銅鏡,鏡上鐫著一行字:孽鏡臺前無好人。他對著鏡子若有所思。
我叫他:“你在做什么?”
無極回頭看我,淡淡地道:“你來看。”
我納悶:“看什么?咦,這鏡子里怎么沒有你我?”
無極道:“你我都非六道之內(nèi)的生靈,這鏡子自然照不出。”說著,一個女子已被鬼卒縛到孽鏡臺前,鏡中忽現(xiàn)影像,竟是那女子生前所作諸事,依稀仿佛竟有我的影子。那女子先時被鏡中影像驚得目瞪口呆,忽地轉(zhuǎn)頭看見了我,咬牙切齒道:“全是你害的我。我只恨沒有將你扔進無間地獄讓你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鬼卒在她身后搡了一把,道:“你現(xiàn)在就要去無間地獄了,速隨我去報到吧。”竟將她拖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