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周圍的人都興奮起來,椒荔喜道:“太子來了!”踮著腳張望。我倒退后了幾步,這種時候我還是回避得遠些才好。又聽見椒荔低叫:“啊,是驚刃和均蜇!天,他倆長得那么像,我怎么也分不出哪個是哪個。”
我忍不住也張望了一下,天,我也低叫了一聲。那不就是剛才硬塞給我玉牌的人,和那個冷冰冰的人么?原來,他倆便是驚刃和均蜇這對孿生兄弟。蜇,嗯,玉牌上是有個蜇字的,想來那個又囂張又輕浮的家伙便是均蜇了。另一個冷冰冰的一定就是驚刃了。
太后宣布簪花大會開始,樂師奏樂,人群忽然亂了起來,三個姐姐都奮力擠上前去,將花球送給驚刃和均蜇。均蜇來者不拒,片刻就已抱了滿懷的花球。驚刃卻高傲地對送上來的花球視而不見,我眼看著媛嬋一張微笑的臉尷尬得通紅,而驚刃已昂著頭從她身邊經(jīng)過。
“奈何。”我回過頭,是帝追,他微笑著將一個小小的金色花球系在我襟上,獨他的花球不一樣,是純金飾以各色寶石打造的。我聽見周圍的人在大聲地吸氣,“太子把花球給奈何了?!”
“你不送我花球么?”帝追笑問。
我還沒有回答,均蜇不知何時已擠了過來,大聲道:“奈何的花球是我的。”說著將滿懷的花球往地下一丟,將一個紅色的花球不由分說簪在我發(fā)鬢,喜氣洋洋地看著沉下臉來的帝追。
驚刃也走過來,他手中并沒有花球,卻從身邊的椒荔手中花球上抽了一朵粉紅色小花插在我束發(fā)的金環(huán)旁。
三個人,不,是幾百個人都在看著我,都在等我把花球送給他們其中的一個。
我感覺得到,那些目光里多是驚詫和嫉恨。我茫然四顧,誰來幫我?為什么我要處在這樣尷尬的境地?為什么帝追、驚刃、均蜇要把花球給我?偏偏他們都是皇族,是兄弟。小小的紫色花球在我手中被揉得粉碎,簌簌地落了一裙都是,像我紛亂無序的心情。
回來的路上椒荔一直板著臉,看也不看我一眼,好像我是個透明的人一樣。我知道她是在嫉恨我了。
此后的生活其實沒什么不同,只是太太和姐姐們看我的眼神愈發(fā)厭惡些,倒也沒有其他動作。父親偶爾看到我眼中便多了些深思的意味。
倒是靡蕪很是興奮,不停追問細節(jié),又問帝追和驚刃、均蜇哪個更好看些。我無奈地道:“差不多吧,他們是兄弟,長得都很像。特別是驚刃均蜇長得一模一樣的。”
靡蕪向往地以手托腮,在窗邊暇想:“可惜我沒福氣看他們一眼,不然也不枉活這一生了。”
唉,我倒希望我未曾見過他們。
誰也料不到驚刃竟會有這么快的動作,轉(zhuǎn)天便派人來提親,唬得父親也變了色。
驚刃貴為皇子,竟然要娶我這樣一個卑賤的侍女生的女子,連父親也覺荒謬。父親猶猶豫豫地向來提親的人說:“這怎么好?太后恐是會怪罪的吧。”
來人說:“驚刃、均蜇二位皇子的親事太后是早已許諾由他們?nèi)サ摹?rdquo;
父親道:“可是……奈何哪里配得上皇子啊?不如……您看,我還有三個女兒,嬋媛、瑟菲、椒荔,都是知書識禮的,又有身份。不如從這三個里挑一個吧。”
來人苦笑道:“將軍,您不是不知道驚刃公子的脾氣,我哪敢替他做主?”
接著,便是均蜇也派了人來,更夸張的是連聘禮竟也一并送來,一副不答應(yīng)也得答應(yīng)的樣子。
父親勉強請求寬限幾日,忽然又從宮里傳來消息,說是帝追太子也在懇求太后作主將我許配給他。父親如大禍臨頭,指著我大罵道:“妖孽!你使了什么妖術(shù)迷惑三位皇子?竟讓他們非你不娶?現(xiàn)在讓我進也不得退也不得。你這個賤種怎配入宮?若是太后怪罪下來,我們符家豈不是要遭滅門之禍?”
我跪在地上,哭道:“父親,孩兒并不曾做過什么。”
父親罵道:“和你娘一般的狐媚人心,早知,便將你一同扔進井里,叫你娘倆一同做鬼去。”
我大駭。不是說我的生母被他送了人么?怎么、怎么是被扔進了井里頭?我想起后院被封死的那口井來,從小太太就不許我們近前的,連家里下人也一并回避那里。難道,難道那里竟是我的母親葬身之所?
父親知道說漏了嘴,平靜下來,倦倦地一揮手,道:“下去吧。”
我站起身,不知從哪兒借來的膽子,顫聲問道:“父親,我娘已死了嗎?”
父親一震,瞪著我看了半晌,喝道:“下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