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(dāng)龐穎第三次從二樓沮喪的下來后,她再也鼓不起重新上樓的決心了。楚昭南抱著頭窩在沙發(fā)里,痛苦萬狀。龐穎咬牙切齒的渡來渡去、自言自語,這樣過了一會兒,龐穎忽然一推楚昭南,說:“這事得找劉致遠,這小子別看裝模作樣一本正經(jīng)的,其實他比我狠得多,鬼點子壞主意滿肚子都是,你給他打電話,我保證他能毀了那朵花。”
劉致遠乘坐鎮(zhèn)上的小車趕到時,已經(jīng)是傍晚時分了。憂心忡忡的楚昭南請他立刻上樓毀花,許諾說只要他毀掉那朵花,他計劃的旅游開發(fā)資金就不成問題,全由楚昭南一力操辦。但是劉致遠將頭搖得撥浪鼓般,一臉嚴肅,說:“此事不能急,我要聽聽這朵花的來歷,才能想出毀掉它的辦法。”
氣呼呼的龐穎一把擰住他的耳朵,訓(xùn)斥說:“你平日里自吹自擂為朋友兩肋插刀,現(xiàn)在你擺什么譜,快點上去毀掉那朵花,不然我和你沒完!”
劉致遠掰開了龐穎的手,不慌不忙對楚昭南說:“我在路上就想過了,你臥室的這朵花決不會是普通的花朵,這花用普通的辦法絕對毀不掉,你要真信任我與龐穎,就將這花的來歷講出來,知道了它的來歷,我和龐穎想盡辦法也要幫你毀掉它。好不好,老同學(xué)?”
楚昭南愁眉苦臉,說:“我真不知道它的來歷,不然能不告訴你倆嗎,這事兒除過你倆就再無人知道了,我怎么不信任你們。”
劉致遠說:“昭南,我能看出來,你雖然要毀掉這花,但你實際上對這花充滿了恐懼,這花一定有某些異乎尋常的魔力,它歸屬于你也不會是一天兩天的事,你不把這些說出來,我怎么幫你想辦法呢?另外你現(xiàn)在只顧著毀花,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毀掉這朵花,會給你帶來難以置信的災(zāi)難?”
劉致遠這么一說,連龐穎也動搖了立刻毀花的念頭。龐穎說:“怪不得人家叫你政客,你還真的有兩下子。昭南,快快把這朵花的來歷說出來,別遮遮藏藏的,都是老同學(xué),我倆絕對給你保密,說了出來,大家才好商量毀掉它的辦法。”
楚昭南嘆了一口氣,看了看座鐘的指針,咬了咬牙,說:“我沒有多少時間了,我把我知道的都說給你倆吧,可能不等我說完,我就會被這朵花控制,變成另外一個人了。”
劉致遠龐穎吃驚的瞪大了眼,一起看著他。
楚昭南掏出手機,通知別墅的四個保安關(guān)了院門,樓前樓后分站兩人警戒,如臨大敵一般。然后他眼睛望著天花板,一臉的滄桑感覺,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:“我第一次見這朵花,是在十年以前。那時候,我大學(xué)剛畢業(yè),不滿意分配的工作,就借了點錢,雇了五六個人,在省城小南街的豐樂巷里開了一家面包作坊,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奮斗打拼,有一天也當(dāng)個腰纏萬貫的闊佬,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的按自己的意愿生活。”
“不過生意并沒有如我想象的那么好,面包賣的不快,大商店還老是拖欠面包款,弄得我整天跑來跑去的催款,可一個月下來賺不了多少錢。有一次我為了一筆款子請一家商店的經(jīng)理吃飯,吃完飯出來時,一個女子從我的眼前款款的走了過去。一看見她,我立刻就癡了、呆了,此后的一切就再也不由我了。我的命運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了巨變。”
龐穎急忙問:“那個女子很漂亮嗎?她有多大年齡?”
楚昭南說:“她不是普通的那種漂亮,我不知該如何形容她,當(dāng)我一看見她,我的心就像突然遭了電擊一樣,一下子急劇收縮,我?guī)缀醍?dāng)場就要跌倒在路邊,我的眼睜得大大的,連閃也不敢閃,我的呼吸急促,頭腦里一片暈眩,此時我連什么都忘了,能感覺到的,只有她走過時隨風(fēng)飄來的一縷甜香。”
“從這以后我就喪魂落魄了,面包房也不好好經(jīng)營了,貨款也不好好催了。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,翻來覆去地想她,想得我痛苦不堪,心如刀絞一般。到了天亮,我就蓬頭垢面的守候在第一次遇見她的地方,希望再看見她,再聞到那縷讓我喪魂落魄的甜香。”
“一個月之后,終于我又看見她了。她換了一身鮮艷的衣服,眉目如畫、綽約似仙,走過來時那種嫻雅飄逸,讓我忍不住就想上去向她叩拜??墒俏耶?dāng)時根本就挪不動步子,嘴張得老大,但喉頭發(fā)不出聲音,就像在夢魘中一樣,直到她進了一家商店很久我才緩過一口氣來。我發(fā)了瘋一樣就奔到了那家商店門口,她出來時,我鬼使神差般的跟在她后面就走,一邊看她迷人的背景,一邊大口的呼吸散發(fā)著她的香味的空氣。那一刻,我早已忘記了我是一個人,一個身體健康心智正常的人。”
“這種狀況持續(xù)了大約半年。半年的時間里,我整個人都崩潰了,除過她之外,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事可引起我的興趣。我像鬼魂一樣悄悄的尾隨著她走過一條條小巷大街,她進商店,進寫字樓,進夜總會,我就在商店寫字樓夜總會的門外徘徊,等待她出來,晚上她回家休息,我就卷縮在他家樓下的墻外,呆呆的看著她家的燈光。我覺得我像一縷幽魂或者像一條狗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等待著她下一次的出現(xiàn)。”
“夏末的一天,她獨自一人出現(xiàn)在東湖公園里,在柳蔭花圃邊逗留了一會兒,然后轉(zhuǎn)頭,向著不遠處的湖水瞭望,眼光迷離、神色古怪,那表情似喜似怨無法捉摸,我在一旁緊張萬分的注視著她,心中也似喜似怨翻騰不息,那種情緒折磨得我忍不住就想縱聲大叫。”
“就在這時候,她輕邁步子風(fēng)一樣就朝湖邊飄了過去,我急忙從一條甬石小路抄過去,我不能讓她從我的視線里消失。很快我就接近她了,她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真真切切。此時她停住了,拿起小坤包,拉開拉鏈,從里面掏出一個白色的手絹。那個動作嫻雅恬淡、輕柔無比,但是在手絹被拿出來的同時,一朵半黃半紅的干花也掉了出來,無聲地落在路邊。”
她一點也沒覺察到掉了東西,不過她好像突然間輕松了很多,用手絹在臉上試了幾下,重新邁步走時,那腳步就像小女孩跳舞的姿勢,又靈活又好看,這時候我才看出她十分年輕,比我當(dāng)時的年齡還要年輕上幾歲。我在以前,我從沒留神過她的年齡她的相貌,只要看到她的影子,我就神不守舍的犯迷糊了。
“我走上前去,小心翼翼的拾起她掉落了的那朵花。那朵花一入手,我周身一震,腦際間一片空白,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處,緊接著一股神秘至極的力量不絕如縷,從遙遠的地方向我的體內(nèi)涌流,將我感覺的空白不斷填充,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一聲蟬鳴驚醒了我,我發(fā)現(xiàn)我仍站在原處,只不過此時的我早已不是拾花前的那個我了,我感覺我滿身的力量滿身的自信,思維與感覺都是那么清晰,那一刻,我連自己臉上微笑時肌肉的輕微動作也能感覺得到,并能熟練自如的操控出不同模式的笑容。”
龐穎忍不住插話,說:“別光講你,那個讓你發(fā)瘋的女子呢,她是誰,她現(xiàn)在在哪里?”
楚昭南說:“不知道。從那以后我就再沒見到她。”
龐穎大為憤憤不平,說:“你這人真是,你以后再也不去找她了?”
劉致遠瞪了龐穎一眼,說:“別打岔,讓昭南趕快講下去。”
楚昭南繼續(xù)說道:“我拾得了那朵花,整個人都變了,那個女子再也引不起我的任何興趣了,同時我驚異的發(fā)現(xiàn),所有我見到的人看我的目光都變了,那目光充滿了仰慕、信任、親切,我面包房的生意奇跡般的好了起來,商店也不再拖欠貨款,一年之后,我的贏利就超過了二十萬,我又貸了部分款子,開了一家超市。”
“我的命越來越好,我經(jīng)營什么什么就火。幾乎任何人見到我都親善友好,我要貸款,銀行的人二話不說立刻就給辦手續(xù),我要辦房產(chǎn)公司的手續(xù),沒有一個部門不盡心竭力以最快的速度給我辦好,似乎我這個人充滿了魅力,以致認識不認識我的人都樂于為我效勞,我當(dāng)時也認為這是我的魅力所致,因為我會將表情操控的恰好好處,微笑時帶些調(diào)皮的神態(tài),大笑時帶些粗曠,該怒就怒、怒不可竭,該喜就喜、喜悅無限,這一切我做得那么熟悉,熟極而流,連考慮也不用考慮,在各種情境下自然而然的就會做出最受歡迎最受欽佩的反應(yīng),但是漸漸的我發(fā)現(xiàn),這些反應(yīng)不是我做出的,有另一種力量在操控著我,我不由自主就那樣做了。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,有時候明明我的臉上笑得暢快無比,可是我心中感覺不到半點快樂,或者我在咆哮大怒時,心里邊倒是甜絲絲的感覺。這種反差攪得我很難受,人就像分裂了開來,本能指示我要向東,另一個力量卻命令我要向西,前幾天我還能掙扎一下與哪異己的力量對抗,但那力量快速的增長,這幾年我根本無法和它對抗了,只能一切聽命于它。”
劉致遠聽得一臉鄭重,一聲不吭。
龐穎卻聽得興致勃勃,又插嘴問:“你得到了那朵花,見到你的女人是不是都神魂顛倒迷上了你?”